天文历算
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认为,人法地、地法天、天法道,而天文历算,可近自然之道。从上古穴居野处,到观日月星辰,农忙耕种,修建房屋宫殿,都离不开天文历算的指导。
现代科学探索宇宙起源,研究月亮为何盈缩圆缺,追本溯源,也莫不借天文用以推进。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中,天文历算一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,不同的文明发展出不同的天文历算系统。而藏族的天文历算,不仅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,也是世界天文历算体系中的一个重要分支。
千百年来,在号称“世界屋脊”的青藏高原上,如繁星般闪耀的智者们创造了无数无与伦比的雪域文明,这些都被后人归纳为大、小五明学,而藏族天文历算就是小五明中的星系学。
藏族天文历算,是人们在高原特殊的自然地理和气候条件环境下,不断观察日月星辰、冷暖气候等天象和四时节气、动植物生长变化等大自然现象,并根据长期生产和生活的需要,不断积累实践经验,吸取、借鉴外来历法所总结出来的一种阴阳历算系统。它包含历算、天文、时轮、星相等内容,是人们通过对年、月、日、节气的观察,来划分五星位置的推算以及闰与月蚀、日蚀等特殊时日,且有着自己独到的解释和论述。
藏族天文历算的来源既有藏民族固有的物候历,也有从汉族引进的“五行算”、时宪历,以及从印度引进的时轮历和“占音术”。
据史料记载,公元前469年,藏族第一个赞普聂赤赞普即位时,西藏出现了十二位有智慧的先人,其中就有专门从事“卜卦占算”的智者。说明当时已有了从事历算的专业人员,也有着相对系统的历法。
公元前100多年,西藏山南地区有一个纺织老母,她在纺织氆氇的过程中,观察到日月星辰的变化,最早总结了日、月以及星期的变化规律,于是诞生了《纺织老母月算》,也就是从那时开始,藏民族开始有了自己的历法。
公元7世纪,吐蕃王朝建立,统治者从当时的中原汉地以及印度、大食等邻近国家吸收了先进的历算学,丰富发展了藏族的天文历算学。例如,据《青史》记载:藏历铁牛年(公元641年),文成公主入藏时带来了《黄历》、《博唐八十数理》等多部关于天文历算的经典书籍。与此同时,西藏当局又将四名藏族青年派往长安学习天文历算。而在这一时期的藏医鼻祖宇妥·云丹贡布,不仅编写了经典名著《四部医典》等诸多藏医典籍,还编写了《历算山尘论》等历算学著作,也培养了著名的 “历算七贤”等历算人才。
到了11世纪,藏族天文历算在原有基础上吸收了印度的《时轮经》历法,同一时期波斯的达互贡布班智达入藏,与著名译师卓希绕扎合作翻译了《时轮续文释解》。时间恰逢火兔年,故印度的“绕琼”之推算法开始在西藏传播,以此取代了原有的“琼日”推算法。“绕琼”的推算法是以铁、木、水、火、土(加以阴阳区别)与十二地支相配合,六十年一轮,即为一绕琼。如第一绕琼的第一年(1027年)为阴火兔年,到现在已传为第十六绕琼了。这一推算法与中国的农历极为相似。而藏历也在公元1027年开始正式使用,并流传至今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1687年,藏地著名的大学者第司桑结嘉措创造性地编著了《白疏璃》一书。该书总结了天文历算知识,编定了历书的项目和内容,逐月绘出固定的表格模式,对西藏的天文历算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。
当天文历法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必然会出现历书,历书是历法思想的集中体现。11世纪,山南敏竹林寺天文历算学校成立,并开始出版著名的《敏竹林历书》。1206年,西藏第一本完整的历书《萨迦历书》问世,其内容包括气候、季节变化以及各种事态善恶的日期等等,为农牧民的生活、生产和出行活动起到了一定的指导作用。1425年,粗浦·嘉央傲色著《粗浦历书》。1916年,土登嘉措尊者在拉萨创立了医算院(即“门孜康”),颁布了以《敏竹林历书》为蓝本的《门孜康历书》,每年以木刻版印制后向全藏发行。西藏和平解放后,自治区藏医院下设了藏历编辑室,负责编历工作,后升格为天文历算研究所。西藏自治区每年出版发行的藏历历书数量达到了10万多册,是除了藏文教科书以外发行量最大的藏文书。
追溯历史可知,藏族天文历算是在本土物候经验总结的基础上,广泛吸取了其他地区先进的文化理论和测算方法,而形成的独具民族特色的历算体系。
藏族天文历算不仅探索天体运行和大自然变化的客观规律,而且还在研究气象的变化趋势。它不仅能够预测来年的气候,如风调雨顺,是否有旱灾、雪灾或地震等,甚至能够精确到特定日期的天气变化,以及每天的吉凶宜忌。比如天象是一尊大佛形态,而巨佛象征地球,其姿态寓意深远:若巨佛站着,就预示有地震、飓风和瘟疫等来临;若巨佛坐着,则预兆着人间和平安宁。
藏族天文历算还涉及对动植物行为、河水状态、天体与云团的观察,分析它们的颜色和形状,以及风的力度和方向,从而洞察气象的变化。这些细致而独到的观察方法,展现了藏族天文历算深邃且全面的特点。
两千多年来,藏族天文历算伴随着“世界屋脊”青藏高原的时光流转,见证了西藏历史的沧桑变迁。它的发展史宛如一幅绚丽多姿的文化长卷,充分展现了藏族人民对自然的深刻理解和对时间的精确掌握。时至当今,它依然生机勃勃地跳动在民俗生活的脉搏中,如同一股生生不息的生命力,与现代科技的前沿探索遥相呼应,将传统与现代、民族与世界巧妙交织,共同绘制出中华大地智慧与传承的美好图景。